说话间,已经有几个工作人员围过去,生怕出现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。
距离那堆拍摄机器不远的地方,铺着满满的碎石子,在衣着单薄的夏天,可想而知磕碰下去会有多疼。
陈远远惊愕的看着自己的双手,不敢相信轻而易举将容觉推倒在地上。
他站在那,脸色铁青,“容觉,你敢陷害我。”
躺在地上的容觉目光出奇的冷静,脸色苍白,唯独唇色因为涂了唇膏而泛着粉色,与剧里后期病怏怏的世家公子形象重合。
他只感觉头晕眼花,一阵阵的呕吐感使得他都忽略了磕碰到的疼痛感。
他咳嗽几声,模样狼狈的躺在地上,“我没有。”
那瓶冰水掉在地上,沾染了厚重的尘土。
几个工作人员慌忙围过来。
沈斯年本人就财大气粗,更遑论听到她拍剧,投资商更是忙不迭的过来送钱,是以,演员们的戏服都比别家昂贵有质感。
如今这均价几乎五位数的戏服被勾烂,手心也被石子划伤,殷红的血液就在碎石子上。
“快起来,”场务大姐慌忙搀扶他,眼神划过脸色难看站在对面的陈远远,“小刘去找药箱,赶快处理。”
容觉抬眸扫了眼陈远远,低声道,“我自己可以站起来。”
“别逞能,”大姐瞪他,拿脚拨了几下石子,“这摔下去不破皮都对不起这些石子。”
一颗颗棱角尖锐,随便剐蹭都能掉一层皮。
小刘匆匆忙忙的跑回去找医药箱,期间撞见从剪辑师那儿走出来的沈斯年。
片场里工作人员少了大半,沈斯年愣了下,拦住小刘,“人都去哪了?”
想起网上流传的绯闻,小刘避重就轻,“容觉跟陈远远有点摩擦,摔伤了。”
沈斯年,“???”
片场打人?
出息啊。
她将剧本随手丢在一旁,也跟着过去。
容觉跟团宠似的被工作人员围着。
月牙白的长袍衣袖挽起,露出被擦伤的胳膊肘。
白皙皮肤上面渗着血丝,看着都疼。
场务大姐就跟心疼自己儿子一样,动作格外小心的帮他消毒。
容觉脸色苍白,安静坐在那的背影看着可怜兮兮。
沈斯年拧眉,“怎么回事?”
宁悦摩挲着下巴,“被欺负了呗,还能怎么样?”
“别聚集,该做什么做什么去,”沈斯年语调冷漠,示意那群工作人员散开。
陈远远也没走,只是盯着容觉的眼神仿佛要杀人。
“其他地方还有没有事?”
场务把医药箱合起来,说,“这两天就不要洗澡,擦擦就行。”
胳膊和腿部都是擦伤青紫,云城天气又这么炎热,每天穿着厚重的戏服,不中暑都算好,何况是忍受一身汗却无法洗澡。
几天下来人都臭了吧。
容觉坐在那,两只手撑在膝盖上面,说,“谢谢。”
“没什么事我就去忙了,你戏份结束就跟沈导说一声先回去,沈导不会说你的。”
刚转身,就看到静静伫立在那的高挑身影。
场务指指两人,道,“有点意外,具体怎么回事你问他们吧。”
说完就赶紧招呼其他人一起回自己的工作岗位。
四角凉亭里,只剩下他们三人。
沈斯年坐在那,随意的翘起二郎腿,“说吧。”
陈远远脸色难看,接触到沈斯年略微冰冷的目光,强自镇定道,“我们闹着玩呢,是吧容觉?都是一个公司的,我能有什么坏心思。”
“就是聊了会儿,一不小心推了他一把。”
容觉闷不吭声,抬手摁了下膝盖和胳膊的伤处。
懦弱小可怜,简直不能再形象。
沈斯年转头,“容觉,你说说。”
“陈哥好像有急事,托我去拿瓶水给他,我头有点晕,没站稳。”
语气淡淡的,似是毫不在意这事。
陈远远满意他的识相,笑了笑,说,“都是一个剧组一个公司的前后辈,怎么可能去害容觉,我们俩也算是朋友呢。”
这话容觉一句没搭理。
纵然十分尴尬,陈远远还是撑着笑脸,“沈导,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回去了,改天我请容觉吃饭赔罪。”
沈斯年眼皮子都不抬,就这么容忍他离开。
“额头伤了?”
等人走远,沈斯年才慢吞吞的起身,走到容觉面前。
白皙修长的手指轻柔的撩起他额前的碎发,露出一道划出的伤口,不太深,渗出来的血迹都干涸了,是以方才场务也没看出来什么。
容忍眼神平静,抬头看着沈斯年,“我回去消个毒就行。”
“我不记得你什么时候跟陈远远关系好。”
“人在屋檐下,”容觉语气疏淡,“低个头不是应该的吗?”
“真不舒服?”
沈斯年刚要收回手,突然触碰了下他的额头,温度有点烫,应该是发热了。
容觉轻笑了下,漆黑的眼眸里漾着释然,“我休息会儿就好,沈导不用担心。”
看起来身体是真的弱。
在雨里跪半个小时就发热头晕,还好不是真正的大雨天气。
否则容觉不得住急救室去。
“回去休息吧。”
沈斯年随口道,也没过多关心的意思,准备离开。
容觉盯着她的身影,渐渐握紧了自己的手。
……
夜晚。
明月高悬,星辰簇拥。
彼时已经是夜里近十二点,沈斯年的房间依旧亮着灯。
电脑里播放着一段视频。
正是片场里容觉与陈远远起争执的那段。
本来沈斯年不太想管。
可是想想陈远远身后还有童苒,还有金主撑腰,容觉的形象逐渐卑微。
于是,再看完后期发来的成片之后,她索性把专程要来的视频打开看看。
由于监控距离较远,所以谁都没发现。
沈斯年看到是陈远远主动靠近容觉,笑的有点得意,说几句话后,容觉突然转身朝片场跑,回来的时候速度变慢,脸色显而易见的苍白。
他把水递给陈远远,结果被一巴掌拍开,随即,容觉的身体摇摇晃晃的倒下。
的确是站不稳。
沈斯年将视频定格在陈远远伸手的画面,面无表情,也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“咚咚咚……”
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陡然将沈斯年从沉思中唤醒。
她下意识蹙了蹙眉,桃花眼里浮现出淡淡的烦躁。
她皮肤是冷白色,偏生样貌美艳,其余地方也生的近乎完美。
一双白皙的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,步步生莲。
门打开,紧靠着门板作为支撑的男生突然倒了进来。
好巧不巧,撞个满怀。
他的头接触到脖颈里的皮肤,烫的不行。
连呼吸都带着股灼热。
天蓝色的家居服下是瘦弱的身躯。
沈斯年一个女人搀扶着也不觉得吃力。
她思索了几秒钟,把人拖进房间。
容觉烧的迷迷糊糊,接触到略微冰凉的皮肤,下意识蹭了蹭。
沈斯年,“撒娇并不能解决问题。”
容觉眼神迷蒙,朦胧间闻到淡淡的香味,便迅速分辨出怀里的人是谁。
“沈导……”
他喃喃自语,“好香。”
沈斯年把人拖到床上,走过去倒水。
行李箱一打开,正正方方的医药箱呆在里面,药也摆的整整齐齐,上面还贴着便签,所以找起来毫不费力。
等她端着水过来,原本躺平的男生已经蜷缩在一起,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。
嘴里还念念有词。
“好冷……冷。”
沈斯年心底焦躁,却关了空调。
“起来吃药。”
但是发热到迷糊的人哪里有意识,迷迷糊糊的看着床前的人傻笑。
沈斯年,“……”别是烧成傻子了吧?
出于仅有的良心,她把水杯放下,准备去拨急救电话。
刚转个身,一条腿被人抱住。
方才还傻乐呵的男生这会儿紧紧的抱着她一条腿,闭着眼睛,“别走,你别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