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是想覆灭纪家?”纪罡死死的盯着秦越的眼睛,试图从中发现哪怕一丝杀意。
可让他失望的是,秦越的双眼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,不含一丝波澜。
“不,是你想覆灭纪家才对!”秦越幽幽的道:“而我,可以助你一臂之力”
“阁下说笑了...”纪罡讪讪的笑道,有点打死不承认的味道。
但他眼中闪过的那丝意动却是做不得假的,秦越很明白,这只是他最后的挣扎,这时,只需要再给他一个似是而非的理由,他便会毫不犹豫的撕破伪装,彻底站到纪家的对立面上。
“是不是说笑,你自己应该很清楚。
你恨纪家,恨纪家在你母亲生命垂危时候的不管不顾,令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在你面前,更恨你身上的这份血脉!
但所幸的是,你有一份还算不错的修行天赋,在你母亲去世后,你想方设法将自己的天赋展现出来,令自己身上逐渐被披上天才之名,如此费尽心思,就是为了被纪家召回,甚至为此,你还暗地里拒绝了进入八荒战宗的机会,而选择去与你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们争夺那点可怜的修行资源,想来,也不可能是因为对这个家族爱的深沉吧!”
“这具三阶强者的尸体,算是我的一点小诚意,成与不成,一切都在你的一念之间!”
“我还有的选择吗?”
纪罡望着秦越,摊了摊手,将掌心捏着的第二枚玉符丢到了桌子上,似乎已经彻底放弃了抵抗。
“阁下需要我做什么?”
“很简单,我需要你动用你拉拢的那些纪家旁系的力量,将这潭水彻底搅浑,据我所知,他们一直都想着争夺家主一系的权柄吗,现在时机以到,此时不动,更待何时!!”
“只要你这边稍有响动,王家自然会有人前来与你联络,里应外合之下,纪家又是有天大的本事,能够逃过这一劫......”
“现在躺在你面前的,就是旁系的最强者,你觉得没了此人,我又有多大本事,能够将那些旁系之人使唤得动?”此刻,纪罡的脸上已经全然没有了先前那丝虚伪的笑意,而是全身心的投入到与秦越的谋划之中。
恨不得明天就是纪家的死期!
纪罡其实并不知道,秦越为何会对纪家如此敌视,既然对方能找上这里来,那便说明他已经知道,纪皓叔只是受自己所托,而并非是受了家族的指派,也就是说,他和纪家之间还远没有达到结死仇的地步。
甚至和纪家那深得苟性的老色鬼见上了面,两者说不定还能喜笑言谈,好似交情甚浓!
但不论如何,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,不管对方抱有什么目的,只要是有意图谋纪家,送纪家步入黄泉,那么他纪罡便不介意与之成为最好的朋友!
“比只需要记住,只要我们想,这个人就永远都还活着...”
秦越微微一笑,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个黑雾缭绕的假面,将之戴在了自己的脸上,假面缓缓蠕动着,令他的面孔逐渐变幻,虽然只是一些细小方面的变化,但片刻过后,他的面孔已然和其有了八成相似。
再配上他自身三阶的修为,一心想要伪装,在那偌大一个纪家中,能够发现异常的,怕是屈指可数。
...........
千露城外,苦竹林......暮色将至!
“哒...哒哒...哒!!”
一阵凌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,将林间的安宁彻底打乱,诸多不知名的鸟雀翩翩跃起,一时间,嘈杂之声不绝于耳。
墨绿的竹林之下,两匹号称日行万里的玄马兽气喘吁吁,头顶的独角黯去了原有的光泽,豆大的汗珠徐徐滚落,在体表毛发的映衬下,显得犹如鲜血一般赤红。
长达数十个小时高强度奔袭,即使是身怀妖兽血脉的它们也有些无法消受。
转头忿忿的望了一眼身后那由精钢打造的车架,沉重且累赘,木质的外层装饰上附满了刀创箭痕,上面沾染的点点猩红,见证着这一路历经的艰险与风霜。
从遥远的商山城一路逃亡至此,它们所发挥的作用不可谓不大,如今目的地将至,心头的那份坚守却是化成了鼻尖的几缕粗气,被重重的喘了出来。
“两位少主,千露城马上就要到了,元长老预先在那边安排了接应的人手,只要进入城郊,我们就安全了!!”
端坐在车辕上的车夫面露焦急,用力眨了眨那对被血丝布满的虎目,勉强挤出一丝笑容,同时手腕一拧,将马鞭挥的啪啪作响。
如果可以,他恨不得亲自下场接替那两匹疲累的玄马兽,以自己二阶中期的修为,将前进的速度提升到极致。
身为多年的老江湖,徐海很清楚,越到最后时刻,越是不能松懈......最猛烈的袭击往往都发生在所有人心力憔悴的时候
这一路上,他们已经遭遇了数十波莫名之人的袭击,对方的目标很明确,就是冲着车里面那俩小祖宗来的,真不知道那两个小家伙究竟是造了什么孽,居然惹得那么多的二阶好手对他们念念不忘。
想他徐某人蹉跎大半辈子,都未曾有过这般殊荣......
一行十三人,从蓝山城一路护送至此,一路血战,事到如今,唯独剩下了自己兄弟二人,虽然与先前的同行之人算不上十分熟络,但在他的心中,亦是不由得掀起了几分兔死狐悲之感。
似乎,自己并不应该如此轻率的从长老手中接下这个任务。
本想着借此暂时逃离那纷乱的漩涡,为自己赢得一片喘息的净土,但没曾想,却让自身陷入了更一步的水深火热。
“咳咳,这一路上辛苦海叔了,若不是众位族叔尽心庇佑,我兄妹二人怕早已是凶多吉少!”车厢内,面露惧色的少年缓缓开口道,“抵达千露城之后,除去元长老先前答应给你们的奖励,我另有重谢!”
少年说的十分郑重,纯净的眼瞳看不出丝毫虚伪,只是说话间那不自觉掐的发白的指节,将此刻内心的怯弱暴露的淋漓尽致。
他生性缺乏果决,而这半途上一次次的袭杀,更是将他心中好不容易聚起的勇敢狠狠击溃,但看着海叔那憔悴的双目,他还是暗地里咬了咬牙,学着兄长平日的做派,道出了三两声叮咛。